在今天，当孩子们热衷于考雅思、托福，在一个离开了外语似乎已经寸步难行的社会里，外语成了不可或缺的语言。而我们的母语呢？还有多少人在凝神定气地关注，期待着了解并掌握它。“小学生把字写好了，初中生把字写糟了，高中生把字写赖了，大学生干脆不会写字了。”母语走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必须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所以，在课程改革中，如何有效地融合母语教学，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解放思想首倡素质教育
        课程改革离不开素质教育。素质这个词1989年开始在媒体上出现，上个世纪末才逐步被国家认可。在1991年《人民教育》第10期上《首先把素质教育在小学里抓落实》一文里，我首先开始谈“素质教育”，在全国也是第一次。从提出素质教育到现在，接近20年的时间里，其一直是教育的主旋律。进入21世纪以来，以课程改革为核心的素质教育开展得如火如荼。作为小学校长，首先要明确小学教育的性质和任务。小学教育，处在教育的起始阶段，想办好它要做到五个“要”，即起点要低，比例要宽，训练要实，要求要严，方法要科学。这里要特别强调的是，现在有些办教育的人，往往对“起点要低”不认同，这是不对的。因为小学教育是打基础，“就好像盖房子，必须把土挖掉，挖到岩石，从那个地方开始建造才牢靠。”明确了小学教育的这些特点，必然对素质教育的实施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素质教育离不开解放思想。课程改革有四个方面的工作要做，即课程理念的更新，课程结构和标准的制订，教材的编写，课程的具体实施。这其中，课程的实施是关键。应该怎样去做呢？这就要求解放思想。甚至可以说，中国教育要想继续往前走，必须要看思想的解放程度。只有解放思想，解放校长，解放学生，才能更好地实施素质教育，迎来教育发展的春天。
一个物理教师的母语情结

        在1983年出任南京市教育局副局长之前的20年，我一直是南京市第29中的老师。教的不是语文，而是物理，也就是说我是一名物理老师。但正是因为认识到了母语教育的重要性，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关注母语教学。在小学，学生学习的核心课程是语言。据美国的一项调查显示，人在不同的阶段成长的动力是不同的。小学阶段，对学生进行脑力教育和体能教育非常重要。而且一个人聪明也是有条件的，即有一个发达的大脑，经过后天的良性信息刺激和在和谐的环境中成长。因此，重视对儿童的语言训练，对他们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中国是一个文明古国，文化大国。不管是我们的汉字还是汉语，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底蕴，承载着一种精神。只有让我们的孩子热爱母语，学好中文，才能够提升中国教育的品质，更好地传承中华文化。应该说我对母语有着特殊的情结，这也可以看作一个中国人对自己祖国文化的喜爱和推崇。近10年来，也就是从60岁到70岁的这段时间，为了试验科学认读，我不停地奔走于江苏的乡村和城市。在无锡市荡口中心幼儿园，参加科学认读的39个孩子被编入实验班。三年过后，这39个孩子从幼儿园毕业后一起升入小学，又分在同一个班。他们在幼儿园阶段已经认识了800—1000个字。到小学二年级时，这些孩子把要求小学毕业生认识的2500—3000个字全掌握了。在另外一所学校，即泰州市高港实验小学的实验班，我们的38个孩子则做了一件更神奇的事。在随机拿来的一份初二学生的考试试卷上，这些二年级学生考得一点不比初二学生差。他们所表现出的语文素养，大部分都达到八年级中等以上学生的水平。所有这些实践，一方面证明了对孩子进行科学的母语教学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坚定了我推广母语教学的信心。
像学生一样一字字读完教材
        1997年，时任美国总统的克林顿发起“阅读挑战运动”，他要求美国孩子小学三年级结束前就能够自主阅读。通过10年的研究与实践，我也可以自豪地说，中国的孩子不比美国孩子笨，也完全可以在8岁实现自主阅读。自主阅读，关键是识字。解决这个问题要认清两个规律，一个是孩子的认知规律，首先要整体辨认，其次正确读音，最后才是规范写法。说到这里，我赞同“生活即教育”的观点，孩子学习识字不仅仅局限于课堂书本，在生活中也可以点点滴滴积累，譬如识认广告牌、商标等等。把“麦当劳”三个字连在一起给孩子认，孩子会认识；单独拿一个“麦”字给孩子认，他们可能就不认识，这证明孩子一开始是整体认字的。另一个就是汉字的生成发展规律。汉字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文字之一，其生成发展有规律可循。其实，从生理和心理上来说，3岁左右的儿童已经具备了认读基础，而且他们的认读具有一些特点。为了更好地研究这个问题，我还做了一个统计，以苏教版教材为例，小学一年级五本教科书中已经出现1233个汉字，至二年级结束，五科所出现的汉字达到2354个。这就说明其实书上出现的汉字无形中是多于生字表上的，有些很难的字，只要学生看多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认识了。
        小学教材，我都认认真真地看过，总结为三句话：纵向不前进，横向不联系，课程内部结构与层次失衡。出现这些问题，值得我们深思。校长可以去教室多听几堂课，看看学生到底学了什么，应该学什么。如果连学生书包里应该装有多少本书都不清楚，怎么能行？就像军队都进入阵地了，却没有趁手的武器。现在的体制下，给校长的空间是不大，但他们仍然创造了诸多成绩，也就是说当校长们都静下心来多想想教育时，我们的教育一定大有希望。
把“扫地”时时挂在嘴边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在抓江苏省基础教育的11年里，我们极力倡导“五好”教育，即把地扫好，把字写好，把书读好，把歌唱好，把操做好。这些都是素质教育最基本的“口粮”，有了“口粮”才不会饿肚子。比如说如何贯彻执行“从扫地开始学做人”，针对有的学校地都没有扫干净的现状，我们坚持了六年时间的整治和引导，开展了“常规管理千里行”活动，即由教育厅派一名督学、一个司机外加两个摄像和一个记者，在全省巡回检查扫地情况。可以说，通过抓扫地这一细节管理，不仅促使学生的行为规范起来，而且有力地促进了全省学校整体管理水平的提高。
        素质教育要落到实处，就必须从基础抓起，从学校实际抓起。当前课改的形势，要求校长们做好三件事。一是整合教育资源，包括学校、家庭、网络资源等；二是力求拓展教育时空，让学生的学习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三是注意教育方式的变革。
学好母语做中国人
        语文教学目前的状况可以概括为“两多两少”，就是应试训练太多，书读得少；封闭式教学太多，接触社会生活少。同时，课外阅读对于语文教学尤其重要，按照规定，小学一般要求课外阅读不少于145万字，初中不少于260万字，高中不少于405万字。但我们的学生能够达到这些标准的又有多少？中国人，写不好汉字，作不好文章，说不好汉语，这是可悲的。当然，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是因为对母语的认识出现了偏差，这直接导致了对母语情感的缺失。而且这种认识上的偏差由来已久。早在五四时期，新文化运动的主力军包括陈独秀、胡适、钱玄同在内的大学者，都主张废除汉字，走拉丁化的道路，他们抱怨汉字难认、难写、难读，是一种落后的文字。但是，经过这么些年的实践证明，汉字的存在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它的发展与进步不可逆转。
        其实，与西方的表音文字不同，汉字是象形文字，每一个汉字都有表意功能。现在重外语轻母语的现象完全是一种急功近利的对文化的“短视”。以前还有人说，网络时代汉语根本与拼音文字不能比，可是五笔字型出来后，汉语的电脑输入速度一点不比拼音文字慢。一个国家的语言，承载了这个国家的历史和文化，是国家文化的根。如果一个人不热爱自己的母语，很难想象他会热爱自己的国家。所以，热爱母语，我们才有资格做一名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推动母语教学，不是一个人一个学校的事，需要整个国家的支持，整个社会的推力。随着课程改革的逐步推进，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母语教学的重要性，我们期待着母语教学全面发展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