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教育名著
真实的光
——读《傅雷家书》有感
□徐勤玲
    最早知道傅雷，是阅读由他翻译的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的著作《约翰·克利斯朵夫》，被这部伟大的作品所吸引、所感染的同时，也为傅雷高超而传神的翻译技法钦佩不已。后来又知道，傅雷不仅自己成就卓著，翻译了多部外国名著，他知识渊博，在文学、美学、音乐、绘画等领域都有很高的造诣，而且他培养的两个儿子也很优秀，长子傅聪是享誉国际乐坛的钢琴大师，次子傅敏是英语特级教师。后来又读到《傅雷家书》，我更是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傅雷，看到了他身上所凝聚的一种伟大的人格魅力。
    《傅雷家书》由傅雷的次子傅敏选编，辑录了一九五四年至一九六六年间傅雷及夫人朱梅馥女士写给儿子傅聪、傅敏兄弟二人的信，共两百封。因为是家信，本不是准备发表给别人看的，所以写起来无拘无束，自由洒脱，行文自然流畅，如山间缓缓流淌的小溪，感情纯朴真挚，没有一丝伪饰和造作。也正因为如此，此书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完全真实的傅雷。
    我们看到了一个既深爱着儿子又极有原则的父亲形象。在生活上，傅雷给予了儿子无微不至的关心。傅聪留学波兰期间，傅雷在信中对他的衣食寒暖、生活安排千叮咛万嘱咐，大到金钱的收支，日常生活的处理，小到随身物品的整理，都关心得细致入微；而对傅聪童年管教甚严给他造成的伤害，傅雷在信中表示了深深的忏悔：“人生做错了一件事，良心就永久不得安宁！真的，巴尔扎克说得好：有些罪过只能补赎，不能洗刷！”一个父亲深爱儿子的感情凝聚在普通平常的话语之中。
    在做人和艺术上，傅雷都是一丝不苟、极其严格的。而在做人与艺术的关系上，傅雷始终把做人摆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艺术。他教育傅聪要做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多次嘱咐他要经常探望曾经指导过他的老师，要经常写信问候老师。他还教育傅聪要做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做一个真诚的人，“真诚是第一把艺术的钥匙……而真诚是需要长时期从小培养的。社会上，家庭里，太多的教训使我们不敢真诚，真诚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做后盾的。所以做艺术家先要学做人。艺术家一定要比别人更真诚，更敏感，更虚心，更勇敢，更坚忍，总而言之，要比任何人都less imperfect [较少不完美之处]！”他教育傅聪要热爱祖国，经常向他介绍国内的情况。因为有了这些家信，傅聪不仅与亲人建立了牢固的纽带，也与祖国牢牢地建立了心的结合；正是有了傅雷苦心孤诣的教诲，傅聪逐渐成长为一个人格卓越、热爱祖国的艺术家。
    傅雷是一个视学问与艺术为生命的人。他一生译著甚丰，学识渊博，这与他对学问的忠诚与执着是密不可分的。“我一生任何时期，闹恋爱最热烈的时候，也没有忘却对学问的忠诚。学问第一，艺术第一，真理第一，爱情第二，这是我至此为止没有变过的原则。”傅雷在信中多次提到对自己作品的看法，“认真的人很少会满意自己的成绩，我的主要苦闷即在于此。”“说到‘不完整’，我对自己的翻译也有这样的自我批评。无论译哪一本书，总觉得不能从头至尾都好；可见，任何艺术最难的是‘完整’”。正是因为傅雷对学问的一丝不苟、精益求精，才使我们看到他的译著行文流畅，语言传神，用字丰富，工于色彩变化。
    傅雷一生译著宏富，翻译作品共三十四部，主要有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贝多芬传》《米开朗琪罗传》《托尔斯泰传》；伏尔泰的《老实人》《天真汉》等；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幻灭》等十五部名著；另外还译有梅里美、丹纳等人的作品。在这些宏篇巨著的背后，凝聚着傅雷太多的心血、太多的艰辛。“除了每天日课（七八小时）之外，晚上再想看书，就眼力不济，簌落落地直掉眼泪，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的头痛几小时。”“……手头的《幻灭》——三部曲已译完二部，共三十四万字，连准备工作足足花了一年半。最后一部十四万字，大概四五月底可完成。再加修改、誊清，预计要秋天方可全部交稿。”从一部《幻灭》的翻译，我们就可以推想傅雷一生的成就是他勤勉敬业造就的，他用一生实践着“学问第一，艺术第一，真理第一”的人生信条。
     从《傅雷家书》中，我们还看到了一颗纯洁而高尚的灵魂。傅雷爱艺术如生命，他认为艺术的纯洁首先来自心灵的纯洁。“艺术表现的动人，一定是从心灵的纯洁来的！不是纯洁到像明镜一般，怎能体会到前人的心灵？怎能打动听众的心灵？”只有心灵纯洁无邪，万物在人的眼中才具有浓郁的诗意，于是艺术之自然如行云流水，不可遏止；人与自然融合无间，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伟大的灵魂往往是孤独的。傅雷在给儿媳弥拉的信里说：“我在阅读查理·卓别林一本卷帙浩繁的自传……我跟这位伟大的艺术家，在许多方面都气质相投，他甚至在飞黄腾达、声誉隆盛之后，还感到孤独……我也非常孤独，不慕世俗虚荣，包括虚名在内。”这样一颗伟大的灵魂，在那样一个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年代，却遭受到巨大的侮辱和迫害。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境遇中，傅雷给儿子的信仍旧如往常一样豁达、洒脱，他的所思所为正如他在评价莫扎特的文章中所说：“他从来不把艺术作为反抗的工具，作为受难的证人，而只借来表现他的忍耐与天使般的温柔。他自己得不到抚慰，却永远在抚慰别人。”
    《傅雷家书》包含了傅雷的哲学、文学和艺术思想及家庭教育思想，是傅雷思想的折光，“一颗纯洁、正直、真诚、高尚的灵魂，尽管有时会遭受到意想不到的磨难、污辱、迫害，陷入到似乎不齿于人群的绝境，而最后真实的光不能永远掩灭，还是要为大家所认识，使他的光焰照彻人间，得到它应该得到的尊敬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