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
如草木欣欣以向荣
□砀山县实验小学  张慧玲
    对植物，尤其是对那些家常的树木与果蔬，我总是怀着一份难以言说的亲切与依赖感——它们是亲人也是朋友，尽管无言，却叫人安心。
    我家的院子，曾经足足有一分地大。种过樱桃树、柿子树；种过巨峰葡萄，爬得满藤满架；还种过大片嫣红的玫瑰，高高地爬过围墙，入夜时从窗口望去，花影迷离，芳气袭人。它们都气势汹汹地生长着，充斥着我整个少女时代的记忆。然而有一天，旧房被打倒重盖，院内又多建了四间房子，院落立即逼仄起来，曾经的红樱桃、黄柿子、青葡萄，连同花团锦簇的玫瑰花，都再无迹可寻。
    一连很多年，这片院子里就只有青砖铺地，只有院外的白杨林覆来一片浓荫。荒芜，没有生机，就像一颗迟暮的心。
    整个六月我都忙忙碌碌，没回一趟家。直等到放暑假总算回来了，一眼看到院里多出了一小块菜地，兴奋得难以言表。真是小，目测来充其量有12平方米。妈妈是太珍惜这有限的空间了，基本实现了利用价值最大化——最里面，靠围墙的地方，长树枝搭起了一溜儿棚架，她念叨说，三棵苦瓜，两棵豆角，四棵黄瓜。中间位置是三棵树，石榴，银杏，还有一棵玉兰。最外沿，夜来香和凤仙花拥簇着，挤成了一道花围栅。除了这些，妈妈还介绍，菜地里还参差地种着苦菜、蒲公英、银银菜、灰灰菜、扫帚苗子……数量均不多，两三棵而已。此外，还有一秧甜瓜，一棵雪里蕻，一溜儿小葱。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地不在多，人勤则灵”，还甭说，这一方陋室多了这一片绿意，忽然就有一些灵气了。
    盛夏，人热得喘不过气，浑身都是懒筋，偏是这些植物们生长的好时节，我天天去看，它们一天一个样。苦瓜、豆角和黄瓜每天都明显拔高一大截，苦瓜开出了第一朵小花，羞涩地隐在碧绿藤蔓间，像个沉默的姑娘。前几天，夜来香才只打出寥寥几个骨朵，星星点点地开着，到昨天傍晚看时，就开得极为泼辣了，红色的娇艳欲滴，黄色的楚楚动人，且每棵花上都满满一层花苞，饱蓄着力量，完全能想象出几天后盛极的情景。浅粉色的凤仙花则是我的最爱，看上去温柔内敛，内里却攒着一股劲儿，吹落一颗种子就能生长成一大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热烈与蓬勃。
    每天，我都忍不住要和这块菜地亲近。在菜地边刷牙，刷牙就成了很幸福的事。早上和傍晚，搬一把小椅子，坐在旁边翻一本闲书。更多时候是什么都不做，就在菜地边乱看，发一会呆。“亲近”这个词很有意思，觉得亲，愿意挨近——我觉得这些果蔬与花朵都是最容易让人亲近的，它们朴素、安静、沉默，却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当我贴近它们，就仿佛也和它们一样，成为泥土的一部分，成为一株无欲无求的植物，沐浴着大自然的阳光雨露，欣欣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