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虫语
肥西县上派镇菁菁小学   汪其友
    惊蛰前后，在天气晴好的夜晚便可以聆听虫语了。
   在家乡的虫们中，论唱歌音色和发音技巧，蝉理所当然地被排在首位，排在第二位的要算是蟋蟀了，第三位呢，该是纺织娘吧。其余的呢，如泥蜂、天牛、蝗虫、甲虫、螳螂……甚或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虫们，因为难以听到它们的独唱，所以我想它们或是因怯场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才肯一展歌喉吧，或是装腔作势混在众虫们的歌声中做“南郭先生”吧。法国的昆虫学家法布尔在《昆虫记》中说大多数的虫子都会歌唱，但是我对这些虫们，知之甚少，甚至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真的鸣唱。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躲在洞穴里休息了一冬的虫们陆续地爬出洞穴，趁着好天气，早早地为一年的生计忙碌了起来。它们虽然整天忙碌，但是它们也会忙里偷闲、自娱自乐，所以日子过得并不单调且富有情趣。若是人们白日的劳作惊扰了它们，便只有少数的几只在寂静的树林深处或茂密的草丛里唱上几嗓子，可是这短短的几声大都被白日的喧嚣遮掩、裹杂，很少能传到人们的耳朵里。
    当暮色苍茫，夜幕降临的时候，仿佛偌大的世界都成了它们的舞台。胆大的先唱了几声，算是开了个头。此后，从其他角落便传来了应和的声音，随着夜色的渐浓，便有了更多的虫子加入了歌唱的队伍。它们各自唱着自己的调子，音色柔和婉转一类的，高昂急促一类的，铿锵镗嗒一类的，喑哑沧桑一类的……千百种声音、几百个调子便糅合在一起，成了夜幕下上演的交响乐章。
    我不知道这样的吟唱是不是它们的语言，若是，那简直就是诗一般的交流。它们在说着日常用语哩，而这样的日子不就是充满诗意的日子吗？
    春色渐浓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蟋蟀的浅唱。惊蛰后几日，它们便开始了新的生活，起初只是在夜幕下传来几声“瞿瞿”的柔和颤音，圆浑响亮，富有节奏感。法布尔说蟋蟀演奏的乐器是四个振动器组成的，并且可以根据需要调整声音的强度演奏出抑扬顿挫的调子。凭着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蟋蟀是天生的音乐家。
    树上的叶子茂密的时候，就可以在枝叶间看见螳螂的身影了。它的肚皮和翅膀摩擦发出的“呼哧呼哧”声是那样的单调，我就怀疑它淡绿色修长的身体是否真的有足够的力量能捕住蝉，螳螂或是因妒忌蝉的鸣唱，才会这样卖力地唱吧。但就算是世上没有了蝉，在虫们的音乐排行榜上，螳螂还是不知要排在多少位。
    在这夜间，听到的是合唱的、混杂的声音，各种声响交织着，充斥着整个夜空，宁静的乡村便在虫们的鸣奏中睡熟了，就是偶尔的几声犬吠和夜行人的脚步声，也无碍于虫们的兴趣，它们悠然自得地过着快乐的生活。
   虫语“唧唧”地演奏着，青蛙也偶尔“呱呱”地叫上几声，它是民谣歌唱家，它在告诉你夏天就要到来了。有几声清越的吟唱在远处和着，据说那是蝼蛄的叫声，但我从没有亲眼见过它吟唱的样子。
    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每年春夜，总可以听到虫们的细语。有时，夜间的风雨会惊扰这些虫们，它们会作短暂的休息，但在风雨过后，它们又接力赛般地唱了起来。在明朗的月色下或薄阴的夜晚，有了这虫语，乡村就格外充满生机。于是虫们的呓语，催眠了劳作一天的庄稼人和整个乡村。
风徐徐地吹着，麦浪起伏着，虫们在自在地吟唱着。
多好的春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