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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的怀抱里所有的歌都是恋歌,在大地的沉默中所有的歌都是挽歌。” 曾祖父还是走了,在正月刚刚结束,这个春天刚刚到来时。当大家还在讨论下一年是否要为他操办一场百岁寿宴时,他却选择安详地睡去。 曾祖父离世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按老家传统下葬的那天,晚上和三叔聊天,我才知道他已经走了。爸爸说,他离去的很安详,像睡去一样。我就只是当他是睡去了。 他是一个很喜欢说话,却不允许我们插嘴的老人,一个在失忆后仍喜欢唠叨个不停的老人。尤其喜欢用教训人的口气,教训我在饭桌上说个不停的嘴巴,教训弟弟的顽劣,说话时还喜欢把手上下翻转,像拨浪鼓似的摇动。他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是“真不真?”,其实那些“理论”在我们看来是很陈旧的,所以我和弟弟总是笑个不停。而那时,他往往叹一口气,倒背着手,蹒跚着离去。 现在回想他的模样,印象深刻的是七年前的一张照片,那时我还是学生,我、弟弟、堂妹和堂弟,四个孩子站在曾祖父身后,他穿卡其色羽绒服,坐在那张白色藤椅上,神态安详,夕阳映在我们脸上和身后堂屋的门墙上,那是一幅质朴而幸福的画面。 他是一个孤独的老人,曾祖母去世已有十多年,这些年他就在爷爷和爷爷的哥哥家轮流生活。前几年身体硬朗的时候,还能自己去集市上买些零食糕点。他很喜欢去集市,买东西是消遣,见熟人聊天应是最主要的。过了95岁,爷爷不再让他多走动,怕他不小心跌倒摔坏了身体,但是他却还是偶尔自己走到大门那,看大路上来往的行人。 曾祖父在这个春天离开,终究没有等到他的100岁生日。我对三叔说,离开对于曾祖父自己和爷爷奶奶也许都算是解脱。 说是对曾祖父自己的解脱,因为最后的几年,由于上了年纪不方便活动,他几乎整日呆在房间里,偶尔天气晴朗才能到走廊里晒晒太阳;没有人说话,只有对爷爷或者对着天花板说话,因为他失去了记忆,全然不认得我们。弟弟说在曾祖父隔壁一夜都睡不着,因为他会说一夜,断断续续,全是不着边际的话。我时常想,是否人上了年纪,就会把这一生所有经历的事和人全部放进记忆的熔炉,搅浑在一起,不记得哪年的秋天有哪一个人经过门前,哪一年女儿出嫁、儿子娶妻。 说是对爷爷奶奶的解脱,因为他们自己也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却要守着这样一个更加年迈的老人,是福气还是负担,做小辈的不能全然根据自己的思维去判定,因为我们出于生活的种种压力也难以守在他们身边。春节回家,我看到爷爷奶奶的手上满是裂痕,因为冬天要不停的给曾祖父换洗衣服和被褥。曾祖父走了,今年冬天他们就不必再那样疲累。 我是极为害怕丧礼的,更害怕听到亲人去世的消息,但这一次听到曾祖父的离去反倒没有一点害怕,似乎他的离去很多年前上帝就告知了我们,只是觉得没能回老家送他最后一程是一种遗憾,想想春节那个身体还很硬朗、很能吃饭的老人现在已然不在这个世界,心里总透着一股凉意。 爸爸说曾祖父葬在村南的树林里,和曾祖母在一起。那是一个安静的树林,埋葬了老家很多老人,我只在大人的回忆里听说过的老人。 春天,故乡田野里的麦子应是彻底复苏,春风和煦,野荠菜开始疯长,河水也开始泛绿,有了生命的颜色和温度。春分过去,在故乡的春光里,少了一个喜欢唠叨的老人,我相信他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和曾祖母相聚,也相信那个世界也会有和煦温暖的春光,在那里他们将继续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