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  子
□安庆市第一中学  范学建
    航回家时，母亲让他吃桔子。航皱起了眉头，直摇双手，“妈妈，你知道，我是不吃桔子的，怕酸。”
    母亲笑吟吟地看着航，慢慢地说：“你真的不吃？不吃别后悔哦。这可是外婆家的哟。”
    “啊，妈妈说话不算数，说好周末带我去看外婆，却一个人偷偷溜回去。”航一想到母亲抛下他独自回去，就很不是滋味。
    外公八十岁，外婆七十八，都待在乡下老家。大姨、二姨、舅舅都像妈妈一样在上班，平时难得回家一趟。外公外婆守在乡下，守着园中桔子树，将自己守成了秋后的桔子树——子女们就如成熟的果实一样离开了大树，任由没有果实的两株桔子树傲立在寒风中，坚守着心中的希望。
    因为父母要上班，航与弟弟妹妹从小就在外婆身边长大。春天来了，兄弟们争着数清枝头的新芽；夏天来了，大家争看白色的小花变魔法；秋天来了，人人仰头，又圆又红的灯笼枝上挂；冬天来了，瑞雪飘飘人欢腾，桔树底下笑哈哈……那园中的桔子树守着几多欢乐几多烦恼几多秘密几多成长。桔子树的年轮一圈圈增加，外婆双鬓成银发。孩子们在欢笑中奔跑，在奔跑中长大，长大在桔子树下……树下，外婆依旧高大。
    航很想去乡下，摸摸桔树，亲亲外婆，将外公的酒杯倒满，将他的旱烟袋点燃。星星般闪烁的烟火，点亮外公那烟雾中的双眸，点亮童年的快乐时光。桔树守着童年的秘密，从不张扬。
    “我没有去，是外婆过来啦！”妈妈走过来，拉了拉呆立的航。
    “外婆、外婆、外婆……”航一边叫，一边扑进房间。没有，没有外婆，每个房间都没有。
    “别找了，外婆已经回去了。”妈妈微笑地看着四处乱转的航。
    每年桔子红的时节，外公和外婆都会将树上的桔子采摘下来，用大框盛了，放在门口，左邻右舍的老人小孩，随意地吃，可劲地吃。吃完了说一句“好吃”，乐得老人家直眯眼。老人自己舍不得吃，用大大小小的袋子装了一袋又一袋。这一袋子给老三的娃儿，那一篓子给老四的闺女儿。有空的，让他自己来拿，没空的，给他送过去。一袋袋桔子黄亮亮，圆滚滚，红艳艳，个个都闪着迷人的光泽，散着诱人的芳香。
    航仿佛看见了外婆的身影，正蹒跚而去，越发高大，“妈妈，你开车，我们现在就出发，我要……我想吃桔子！”

 
                                            花朵  □怀宁县金拱中心学校  何声林/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