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畸形树
□池州市贵池区殷汇初级中学    徐累先
其实树无所谓畸形。树的生长本来就很随意，这里开一个杈，那里分一杆枝；随心随意，没有定规。如果被“豢养”，就另当别论了，工人们修修剪剪，搭桥修路，铺排收缩，扭曲树的个性，遂了人的心愿，养了人的眼。我们小区里就植满了这样的树，公园里更多，看是好看了，该挺直的挺直，该虬曲的虬曲，有了高大上的味儿，可总觉得少了一点自然之气。
面前所见的这棵树真的是一棵畸形树！在外力作用下，湮灭了张扬的个性，将高就低，“腿部”很细很细，从两墙中间的夹缝中斜伸而出，摊成薄饼状，出墙以后，性子猛然得到释放，树干粗粗壮壮，像被水浸泡过的鸡爪，过一段，复又变得正常了，枝叶纷披，怡然自乐。树的枝干臃肿得太畸形，怎么看都不能成为有用之材，以至于路人对它视而不见。此刻，已是隆冬，它却没有一点猥琐的样子，依然伸展树枝，对抗来袭的寒风，表现出强劲的生命力，零星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生命的宣言；又像一个失聪的歌者，信心满满地昂着头，对着蓝天引吭高歌，和嗖嗖而过的飞鸟相互应和。
这是我在医院后院散步时看到的一棵树。其时，躺在病床上已有时日，心情落到冰点，特别是听到救护车的呼啸声就心惊肉跳，揣想哪一位病友又走上了死亡线，是老人还是小孩？是疾病还是遭遇了车祸？自己的病能不能好起来？一连串关于生死的话题在眼前晃来晃去。
医院是生命的分水岭，新的生命从这里启程，又有许多生命在这里划上了句号，不间断的来来回回，让人喜悦，让人悲伤。让人感到惋惜的是那些并没有等到医院的判决，自己就把自己打倒的人。我的一个邻居跑到医院里检查身体——白血病，没等到确诊，就瘫倒在医院的走廊里，再也没有回家。而我面前的这棵树，它的种子落进墙基里时，也一定像我的邻居一样产生过悲观念头，土地贫瘠，没有阳光，缺少雨露，不要说长成一棵树，就连出头的希望也渺茫！但它没有放弃生的希望，依然决绝地向前走，往上长，终于躲过墙体的打压，看到了云飘过的身影，听到了风吹过的声音。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果遇到挫折就气馁，就打退堂鼓，怎么会有云开雾散的一天！一阵风吹过，我打了一个冷颤，觉得病体轻松不少，是的，活着，就不要把情形往坏处想，就要挺起脊梁，一往无前地向前走，像眼前的这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