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生
□宿松县松兹小学    何    晓
进入农历七月，街头的小摊前就开始售卖起新出的湿花生，似乎是菜农们清早刚从地里采摘过来的，麻屋子上还沾带着沙土。也有已经淘洗干净焖熟的，散发着香喷喷的热气，让人忍不住要买一两斤尝尝。
作为产量丰富、食用广泛的一种坚果，花生曾经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贵客临门摆糕饼茶，它素颜出席，提升接待规格；接媳妇嫁女，它披红挂帅，代言早生贵子；聚会宴请，它更是赤膊上阵，成为下酒必备。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物质的丰盈，简单朴实的花生似乎没有从前那么耀眼夺目，但它以不变应万变的坚守，一直丰富着我们的日子，充实着人们的回忆。
种花生，收花生，吃花生……在我与花生有关的记忆里，最难忘的还是童年时在乡下摘花生的往事。
摘花生往往是大晴天。早上，等我们起床，母亲早已把花生从地里挖出来挑回了家，堆在院子里，像一座座小山，等着我和哥哥摘。我们在墙角或者树荫下，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篼子提篮。哥哥会先抓起花生秧在地上摔一摔，除去一些根部的泥土，然后把散落在地的几颗花生捡到篼子提篮里。我学着他的样子，左手拿着花生秧，右手用点力气把花生从根须上扯下来，顺势丢入面前的篼子里。一旦摘到有三粒果实的长花生，我就会兴奋得大喊大叫，高高地举起来要他们快看。母亲麻利地把摘完的花生秧扎成一个个小把，在烈日下一字排开，留作柴火烧。
花生秧上有一种叫做“洋辣子”的毛毛虫，倘若碰到它，皮肤立马红肿，而且奇痒无比。我特别惧怕它，总是小心翼翼，但还是被它蜇过很多次，以致于想到它都觉得毛骨悚然，浑身难受。但哥哥总是勇敢无畏，总会把远处的花生秧抱过来给我。
时间在不曾停歇的手指间慢慢流逝，太阳兀自在天空中悄悄移动，我们不得不常常起身变换位置寻找阴凉地。天气酷热，即使风吹过，也带着热气。渐渐觉得无聊，甚至坚持不下去了。这时，母亲提出“摘一斤奖励一毛钱”，我欢呼雀跃，又干劲十足地摘起来，也不嫌弃泥巴会弄脏衣服了。
劳动了一天，尽管腰酸背痛，指甲里都是泥，但母亲及时兑现的奖金让我们沉浸在无比喜悦之中。哥哥搬出竹床，放在未摘完的花生秧边。我们一起躺着，期待明天继续能够赚到更多的零花钱。这时，母亲会烧起锅灶，把那些小的、嫩的瘪壳挑出来蒸熟。母亲笑盈盈地向我们走来，花生香气扑鼻，我迫不及待地从筲箕里抓出一把，不剥壳就往嘴里塞几颗，双手仍在不断地来回倒腾着热气腾腾的花生，根本顾不了烫。现摘现煮的花生水分很足，吃起来鲜嫩多汁，香甜可口。一年之中，只有刚刚收花生时，才能品尝到这样的美味。
如今，菜农们为了卖相好，卖的都是颗粒饱满的花生，想要品尝那种细嫩清甜的瘪壳，已是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