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白菜
□淮南第三中学    顾正龙
初冬时节，大地一片寂静，鸟雀散去，原野变得空旷了，高大的白杨树成了长久的点缀。略显枯黄的田野里，一棵棵白菜静静地守在那里，饱满瓷实，似风韵犹存的少妇一般，流露出迷人的风采，成了严冬一道独特的风景。
白菜长到一定时候，富含水分的叶子开始往外剥离着长，父亲便用一根细长而结实的草绳，捆缚住大白菜们娇嫩的身体，她们的青春华年在捆缚中依然丰美起来，她们抱紧内心的清白，抱紧一层层的青碧，也抱紧一层层的阳光与雨露。被捆缚了身体的大白菜，长得更结实，更丰腴，她们一个个，越站越稳，越站越有精气神儿……尤其是经霜的白菜，水分十分充足，由内而外，入眼即让人衍生出一股欣喜。
一棵棵收割下来，由于天气寒冷，蕴藏得不好就容易烂叶子，便找来大缸准备腌起来。白菜放进缸里时，要用脚踩。母亲总是让侄子来踩菜。踩菜不仅是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菜要踩平，踩实，还要被盐水漫过才行。母亲先在缸底码两层菜，撒一层盐，侄子就跨腿迈进缸里。他站在大缸中，两边肩膀一上一下晃动，脚下发出“咕吱咕吱”的响声，缸里的水泡往上直冒。每踩好一层菜，侄子就坐在缸边的高凳上，我在一旁递菜，他一一码在缸里，母亲负责撒盐。那会儿都是粗盐，有的颗粒挺大，我看着都觉得硌脚。我问侄子疼不疼，他笑着摇摇头。
白菜一层层码入缸中，缸里的侄子也越来越高了。菜摞得越高，越难踩，因为重心不稳，也不好得力。这时，侄子往往要用手扶住墙，用力连踩数脚后，待菜大致踩平，水汁漫过脚踝，再慢慢放开手。一缸菜踩完，侄子的头上汗涔涔的。
最后，还要在菜上压上石头。压菜石常常是用了好几个年头的，平时就搁在墙角的一边，用时刷洗干净，整块石头因时间久了，被磨得发亮。
大约过个半个月，白菜就腌好了。掀开缸盖，搬开石块，黄绿的汁水里，原本洁白的菜色已呈淡黄。做饭时，母亲从缸里抓出两棵，双手一拧，挤出汁水，再把它们切成小方块状，放进热油锅里，“嗞喇”一响，那声音真叫一个脆。母亲撒入少许辣椒粉，三炒两叠，红亮亮油汪汪的腌菜便出锅了，看着就很有食欲。入口，酸爽脆嫩，很是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