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草 总会有一天 固执的祖父 春色 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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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期  总第240期  2022年05月11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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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草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admin 日期:2022-05-10 16:05

红花草
□岳西县姚河中心学校    李愈芸
红花草产量高,肥力足,易沤烂,是上好的绿肥,少儿时代,生产队年年种。
红花草有个美丽的学名——紫云英。它的一生跨越两年,头年的秋季播种,来年夏季成熟,旱地、稻田都可种植。红花草有些怕涝,若在田间播种,水稻成熟时节即要开沟排水。等稻子收完,整出约两米宽的畦,畦间辟出纵横的沟渠,方便沥水,晾上几天,即可播种。还是旱地种得多,农作物的秸秆拾掇干净了,杂草也除去,稍加整饬,除却点播冬小麦、冬油菜的地块,余者种上红花草。那些种子就像笔墨,空闲的田地就像一张张白纸,等待它们在上面挥毫泼墨。
种子保存在保管室的木仓里,趁天气晴好,将种子取出翻晒。那些细小的颗粒黄绿色,肾形,精巧而温润。我很惊诧:这半个米粒大小的种子,竟能长出偌大一蓬植株来!握一把在手中,沁凉,爽滑,有玉的质感。播种前,着人挑回几担细河沙,掺入种子,运到地头,再均匀地撒播到田地里,任由它们自然生长。
一段时间过后,种子萌发,泥土里绽出星星点点的子叶,圆圆的,嫩嫩的,那么单薄,像贴着水面的浮萍,又像谁不经意的涂鸦。它们混在杂草间,不仔细辨认,很难发现。趁着温煦的秋阳,小苗们攒劲生长。它们明白,在风雪来临之前,若不长得足够强健,难以抵御严寒的摧折。立冬之后,它们已从蔸部长出一丛茎叶,贴着地面向四周匍匐,初具植株的雏形。天寒地冻的日子,红花草生长极其缓慢,几近休眠状态,或混迹于杂草之间,或委身于落叶之下,或掩藏于霜雪之中,以至于被忽略,被淡忘。哪知它们正蓄精养锐,掩人耳目,孕育春天的童话呢!
惊蛰一过,气候回暖。沐浴着煦暖的阳光,浸润着如酥的春雨,应和着生命的节律,红花草像被谁点化似的,一反蔫头耷脑的状态,舒展筋骨,抖擞精神,昂然向生命的繁盛挺进。到了谷雨时节,红花草铆足了劲疯长,匍匐的躯体挺起来,拔节抽茎,开枝散叶,一派兴盛的气象。它们挽手并肩,像繁密的丝绒,交错着,织就着,吞噬了田间的杂草,淹没了地里的茶树。站在远处看,一片片红花草像张张绿毯,似层层碧波,在天地间铺展,在山野间跌宕,春天残存的荒凉被荡涤殆尽。
那会儿家家养猪,一有空闲,家人便打发我们打猪草。周日,我和伙伴们相邀去夹板沟。猪草难打啊!边边角角都被人翻了个遍,我们只能捡漏。快吃午饭时,才打了小半篮,这点猪草回去咋交差啊!悻悻地往回走,路过竹园坡,见满地的红花草长得旺相。鲜嫩的红花草可是上好的猪饲料!心想:这要拔起来,比捡漏容易多了。我偷偷地溜到一处隐蔽的地角,匍匐着身子薅起来。红花草多鲜嫩啊!似乎一碰就会流出汁水来。我又兴奋又紧张,心口砰砰直跳,这可是队里种的。我一边侧耳倾听动静,一边起劲薅。不一会儿,篮子就装满了。猫腰折回原路,翻出篮底的猪草覆在面上,一溜烟跑回家。奶奶翻捡篮子,翻到下面,眼睛就亮了,抓起一把红花草说:“这草猪最爱吃了!”她摸摸我脑瓜,问哪来的,我支吾说是竹园坡。奶奶一听,立马沉下脸来,一把揪住我的耳朵,说前些天,湾里的更生撸了点队里的青豌豆,他爸挨了批评。警告我再敢薅队里的红花草,揭了我的皮!我含泪点点头,记下了奶奶的话。从此,公家的东西一根针也不敢碰。
立夏过后,天气晴暖,红花草步入生命的鼎盛时期。没什么预兆,悄无声息之间,那田田的茎叶上面,擎起一根根花梗,上端簇着一圈待放的花蕾。乍一瞧,净白色;细看,每朵的梢端洇着玫红。起先是一朵,两朵,三朵……零星地缀在绿丛中,这是哪家帝子驾着翠辇、举着华盖要去巡游呢?那些打头的花儿,就像导火索,似乎一夜之间,骤然引爆缤纷的花事;又像星星之火,点燃燎原之势。田畴间,山地里,匀红点翠,飞花万盏,像铺展了一匹匹云锦,又像飞落了一抹抹烟霞,是谁的如椽大笔在大地上挥彩作画?四月的乡村被妆点成了童话般的世界。
这时的红花草无须提防人畜的觊觎了。花一开,它们即从生命的鼎盛走向衰老,不宜做牲畜的青饲料,任谁走进地里也没人管。这样,草地就成了我们的游乐场。繁密的红花草像青纱帐,没过我们半个身子,在里面藏猫猫,只要机警点,别人轻易找不着。我们把草地当作天然的床铺,在上面打滚,翻跟斗,哪管沾了满身的草屑草汁!也曾玩过风雅的把戏,去溪边折来抽青的柳条,编成圈环,采摘盛开的红花草花,一根根缀在圈环四周,做成花冠,送给女孩子戴上。
偶尔,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花丛中,任日头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惬意得让人沉迷。映着阳光,那些怒放的花儿格外明艳,像美人的脸。往来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如轻雷隐隐。布谷鸟清越的啼啭,应和着新蝉的初鸣,响彻山谷。远处,爷爷犁田的吆喝声若断若续,像田野间氤氲的薄霭。一阵清风拂过,幽馨的花香潮水一般袭来,有种微醺的感觉。不一会儿,我就进入了梦乡,梦见自己在花海上游弋……
插秧前十天左右,要将红花草变作绿肥了。种在田里的,随着耕田的犁铧,即可翻入泥土化做基肥,省事多了;种在地里的,先得拔起来。大伙儿齐动手,地里垒起一座座绿色的小丘,再搬到田里,均匀地散开,埋入泥水里。等插秧时,红花草沤得稀烂,田泥也被洇得油黑。一踩,咕嘟嘟直冒白泡,弥散着植物腐败的气息。
总要留一块两块地不动,任由它们谢花,鼓荚,结籽。夏至左右,籽实成熟,将它们收回来脱粒,留作下一季的种子。
如今,我们这儿再无人种红花草,它几乎绝迹了,不复记忆中少年时代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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