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年鱼
□芜湖市湾沚区文联    朱幸福
起年鱼是我们水乡常见的场景。
老家门口的水面比较多，有的还比较大，相当于附近群众的“菜园地”，一般都承包给大户集中养殖。平时吃鱼，大户都是用丝网捕、鱼钩钓，产量不大，仅供应周边的市场，群众吃鱼也去市场买。但每逢过年，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吃鱼，市场需求量大了许多，塘主也要盘点收获，就会找来专业捕鱼队伍，用拖网捕捞。
捕鱼是个热闹喜庆的日子，一般选择晴朗的天气。上午10点，30来个壮汉组成的临时捕鱼队就开始吃饭，许多人都要喝几两白酒御寒。然后，在队长——资深捕鱼人的指挥下，大家将一条约200米的拖网抬到沟边。鱼塘多是长条形的，从水面宽的一头下网，将人员分成两组，十几个人一组，分别从两岸向沟另一端拖。队长和几个年龄稍大、经验丰富的人划着小船，跟在拖网后面。拖网很深，网下端坠着石头，保证网擦着沟底走，不让鱼从网底漏出去；网纲上面有浮标，漂在水面，不让鱼从上面溜走。拉网人不急不躁，拉着纤绳缓缓前进，有时还吼几句民间小调，将整个拖网在沟塘里拖成一个扇面，坐在船上的队长等人跟着渔网前进，不时处理一下阻挡渔网前进的障碍物，将水面上的漂浮物捞到网外。
水面开始很平静，只偶尔有一两条鱼着网时跳跃，运气好的鱼也能跳出网外。到下午两三点钟时，渔网快到沟塘尽头时，两组会合，纤绳慢慢地放到岸边，拖网人开始拉着网纲收网，同时派几个身穿连体靴裤的人下到水边，将网下面的底纲摁着，不让网悬空漏鱼。队长等站在船上的人也将网往上提出水面上一米多，防止鱼从上面蹦出去，大家齐心协力地开始收网。
收网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鱼的空间不断被压缩，鱼们大概也意识到某种危险，开始不停地挣扎、奔突、跳跃，网内水面像开了锅似的，鲢鱼、草鱼、鲤鱼、胖头、鳊鱼、鲫鱼们上蹿下跳，此起彼伏，白色、黄色、青色、银色的鱼影在阳光下上下翻飞，显然是丰收在望，连围观的群众也在不断喝彩，来收鱼的小贩更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有那些捕鱼人依然面色冷静，沉稳地收网。果然，几条几十斤重的青鱼浮出了水面。队长大喊：“大家小心一点，别让到手的大鱼跑了！”
鱼实在太多了，塘主便将大部分的鱼卖给了鱼贩子。剩下来还有许多，将大的全弄上来，小一点的则马上放生，来年再捕。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代表早就来了，他们抬着稻箩、拿着蛇皮口袋，按照跟塘主承包时的约定，把属于本村村民分红的鱼先行抬走，给家家户户抽签分鱼，这些鱼将让他们整个年都过得充实而富足。没有鱼塘能分红的附近居民，也争着从中挑选几条鱼买下，回家过年。有一次，我们学校附近大沟捕鱼，许多同事都闻讯赶去买鱼，我们几个单身汉也特意去挑了条七八斤的大胖头鱼，拿到食堂煮了，再配上豆腐、青菜、花生米之类下酒，几个人都喝得满面酡红，尽兴而眠……
当然，现在起鱼的方式很多，除了用网捕之外，还可以用鱼鹰抓，或者干脆将塘水抽干，下去捉鱼，那可是另一番乐趣啊！